我的同学涛梓李昨天还在晚自习上大动肝火,您应该听说过他。他也真忙,即使在最清闲的日子里,也将书高高堆起。一上副课或晚自习,总要调整书本位置,以便躲在这高大的城墙之后进行自己热爱的文学创作。虽然他不像史政问题大师陈玉印一样用口罩包装自己,但事实上他所热衷的日记创作,对他来说,也就同口罩般,使他借此逃避现实中不尽如他意的事物。

涛梓李竭力把他的思想压制于波澜不惊的皮囊下。平日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报以傻笑或不屑的哼声;只有用春秋笔法记录在小本子上,他才觉得又是客观又是犀利。与他意见相左的,他第一时间写驳论文与之针锋相对;和他志同道合的,他立刻白纸黑字为之歌功颂德才满意。

凡是敢质疑他的,即使是最温和的劝告,也会惹得他一两天内闷闷不乐;每逢什么男女事件传入其耳,他总要摇摇头,显出无所谓的模样:

“行是行,可是终究只是招笑的浪费时间罢了。”

随后又在其案台上大书特书种种猜想批驳,最后再添上几句表示不屑一顾的高尚辞令。

这样一个装在涛梓李的人,固然是没婚可结的,却凭空生出些风流韵事来。前些日里,他小学时的稚嫩情史不知怎的让几个人知晓了去。您知道,添油加醋对这种好事人来说是少不了的。那几个促狭鬼一定告诉了不下一打人,因为涛梓李的初中同学、小学同学见了他都洋溢出轻浮的笑容。这传言弄得他难堪极了。

我坐在位置上,看到他悲愤却又强作镇定地走进教室。那天是六月三日,儿童节已过了,我们的涛梓李先生却儿童似的坐在位置上生闷气,可见节日氛围久久不散。他的眉头和下巴在愤怒的伟力下拧作一团。

“堂堂省中竟有如此无聊之人!”他说。平日的从容冷静如暴雨中的妆容般终于从脸上滑落。

我没法可怜他。一回头,他已经将那记录着世人功过的岁月史书在案台上铺陈开来。那天也算得上是课业异常繁忙的一天了,但醉心于创作的涛梓李先生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堪堪结束了对好事者无声的口诛笔伐。末了,用端端正正的洋文批上了《教父》中的名句,以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决心。

我这才开始有些怜悯他了。

“这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的?”我问,“让他们尽管笑去吧,这等离奇的传言一听便知是拿来取乐的,况且小学的事也没法说明现在的您如何怎样。”

“可是这怎么行?”他叫起来,看见我心平气和,越发急躁了,“您在说什么呀?我非去讨个说法不可!”

他似乎心里乱得很,不肯再做作业,借我的抄了。

作者:陈吴梓琪

指导老师:米哈游(?

编辑:DeepSeek OCR、小小辞儿

校对:小小辞儿